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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利亚防线

第六章 利亚防线

烈日当空,鸣蝉喑哑,卡利亚大森林迎来了一个普通的中午——或者不那么普通。一道瘦长的身影从森林深处走来,步履稍显艰难。这是个年轻人背着一个黑发的女孩。年轻人粗糙的衣饰和腰间的太刀显示了他冒险者的身份,有些消瘦但带着刚毅的面庞上露出疲倦之色,他背上的少女双目紧闭,似是毫无知觉。

叶青云能感到自己的双腿在轻轻颤抖,似乎每一刻都有可能像临风朽木般倒地不起。一个时辰前跟强盗的战斗结束后,叶青云担心遇到另一波强盗,一直快马加鞭地赶路。他忽略了一点:与强盗的作战消耗了他太多的体能。叶青云虽是练武之人,体魄不凡,但背着一个人行走整整一个时辰,他也已觉察到体力不支的迹象。

但叶青云没有停。在森林里多待一分,便多一分的危险。

随着两人接近森林边缘,周遭的温度也在上升。从额头上缓缓滑落的汗珠的苦咸和叶青云嘴里的干涩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极不愉悦的味道。对于年纪尚青的叶青云来说,这样的疲劳已经足够让他的意志稍许松懈了。

“按照地图所说,这里离利亚防线已经很近了,强盗和魔物也应该少了。坐下来休息几分钟,应该无所谓……”

叶青云的思索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打断。之前为了背住昏迷的咲雪,叶青云不得不将双手背在身后扶住咲雪的腿,以固定她的身体。匆匆忙忙地一路奔命过来,叶青云本没有感觉到什么,可此时咲雪突然在背后轻轻动弹,立刻,滑腻的触感从叶青云的双手中传来——咲雪身上的男装早已破旧不堪,上身尚有叶青云的外套披着,双腿却有多处裸露在外。此刻叶青云双手触及的,正是少女润如凝脂的肌肤。滑腻的触感伴随着背上的柔软一起袭来,叶青云的面庞不由得浮现出与之不符的害羞之情——

“又是你吗……”

头痛欲裂,灵魂震荡的感觉来得快,去得亦不慢。咲雪再一次体会到了意识里被塞入另一个存在的奇妙体验。此刻,咲雪的意识恍若漂浮在一片漆黑的海洋里——她自己的身体尚在昏迷当中,而另一个迷迷糊糊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中

“……告诉我,你到底是什么人?为什么你可以…………侵入我的意识?”

男性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黯哑。“我曾经说过,你是我,我却并非你。自己进入自己的意识,绝无称作‘侵入’的道理。”

咲雪对这种谜语一般的说话方式毫无耐心。“什么叫‘我是你,你不是我’?这简直是在开玩笑!你快点告诉我,你到底是怎么进入我的意识的!”

“你会知道的……在我取回自己的东西时……”男性声音留下一句话,随即与那片模糊的视野一同消失于虚无,任凭咲雪怎么呼唤,也毫无再现的迹象。

仍旧充满疑虑的咲雪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。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,感受着周身传来的酸痛——片刻之后酸痛化作了剧痛。

“啊!”咲雪倒落在了地上。被痛楚彻底惊醒的她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事物便是叶青云充满愧疚和关切的脸庞。

“咲雪!你……没事吧?我扶你起来……”叶青云伸出了手。

咲雪拉住叶青云的手,费了好大劲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叶青云扶着咲雪走到道边一棵伞盖般的巨木下,还没坐定,咲雪便开始连珠炮一般地向叶青云发问,丝毫没有刚从晕厥中苏醒的模样:

“叶大哥?我刚才怎么了?是不是晕倒了?那帮强盗已经被赶跑了吗?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……”

刚才扶着咲雪走路时,叶青云无意间又触到了咲雪轻柔的身躯。时值少年,血气未定的叶青云首次和女孩子有如此“亲密接触”,饶是身为武者,也不由得心念杂乱,想入非非,咲雪的问话自然化作了耳旁清风,只是嗯嗯地应答着。

咲雪问的急切,却没听到想要的答案,仔细一看叶青云目光飘忽,对自己的问题一概敷衍而过,不禁心生疑惑。白嫩的小手在叶青云眼前晃了晃,叶青云仍旧是讷讷地不作反应。咲雪本就烦躁,现在叶青云又是如此敷衍的态度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在叶青云面前猛地一击掌!

“啪!”

“啊!”

叶青云被突如其来的击掌声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,咲雪正气鼓鼓地看着他,鼓起的脸颊和微蹙的双睫为绝美的脸蛋更添了几分娇蛮可爱。叶青云的脸不禁红成了个大苹果,连忙开口解释。“啊……是这样,你刚才使用了很强的魔法,击退了强盗之后自己晕倒了,然后我背着你走了一段时间……”慌乱之中的叶青云口舌颇有点不清楚。

女性身体的敏感让咲雪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叶青云简陋的亚麻布外套已经有些凌乱,原本破旧的衣服下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。“你刚才说……你背着我走路?你……………”两朵红晕迅速爬上了咲雪的双颊,纤细的双臂紧紧护住胸前。“一定是吧!看你脸这么红,一定是刚才趁我晕倒……”咲雪乱想着,脸颊不由自主红得要滴出水来。

叶青云的脸红程度也是当仁不让,只是还掺杂了三分急切进去。“没有,绝对没有!我以剑士的名誉起誓,绝对没有…”面红耳赤的叶青云这样辩解着。

最初尴尬的局面一过,咲雪曾经身为男性的理性平复了她的思绪。仔细想想,叶青云如果真的对自己有非分之想,昏迷中的自己早就遭到不测了。不过咲雪心里虽已大致接受了叶青云的说法,脸上还是挂着一幅生气的表情,也没有对叶青云的誓言做出什么回应。

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下来,一个不想说话,一个不知道说什么。半晌,还是叶青云打破了沉默。“说起来……你刚才眩晕之前释放的那个魔法,威力好强大啊!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像那样的,可以在一瞬间把敌人冰封的魔法。”

“唔……有么?我不太记得起来了……”咲雪被叶青云这么一问,才想起问题的关键所在。按照叶青云的说法,自己释放了一个“强大的冰封魔法”击败了强盗,可据咲雪所知自从来到这里,自己所掌握的唯一一个跟魔法能稍微搭上边的就是对长矛“七罪”的操控,又何时掌握过什么冰封魔法?再想起那个男性声音第一次侵入自己的意识时,宣称他要帮助咲雪一次,以后再来取回“自己的东西”,在那之后,咲雪的意识便一直混沌到男声再次出现。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?难不成……是那个人在代替自己释放魔法,打败了强盗们?那这个男人跟自己的关系到底是……

咲雪一时间心乱如麻,说不出半句话来。叶青云还以为咲雪是失忆症再发,便自顾自地推论起来:“那样的冰魔法我也曾经听路过的吟游诗人讲过,应该是雨源三阶以上才可以释放的魔法。这样来说,有可能以前你是一个雨源三阶魔法师,因为受到了伤害所以暂时性地失去了记忆,但你掌握的魔法仍旧存在于潜意识里,这一次被强盗惊吓,便呼唤出了你的潜意识,所以你就能释放出来魔法打败那些强盗。”

听着叶青云这些看似有理有据的推断,咲雪沉默不语。自己的过去还沉没于黑暗之中,连自己为何从男人变成小女孩这一点都毫无记忆,更不要提什么雨……什么魔法师。如果事情像叶青云所说那样单纯倒好,但神秘的男声,通灵的武器,灵魂的奇特感觉……这一切,都为咲雪的身世添上了层层迷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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